散文诗中的冷抒情写作者
——李邵平散文诗集《不惑之解》小评
黄永健
《不惑之解》是深圳散文诗人李邵平第二本散文诗集,由著名诗人洛夫题写书名,共分“开往春天的地铁”、“雁过无声”、“身上铁”、“眼睛里的蓝”、“一个人能走多远”、“江河入海”、“那时的烟花”、“绝唱”八辑,共收录作者130章散文诗,通观全集,基本上可以认为这个集子,是作者对于近年写作的检视之作,是作者年届不惑之龄的散文诗创作总结。其前作者出版过散文诗集《一个人的城市》,查看邵平的文学简历,得到的信息是:在《衡阳日报》《宝安日报》从事新闻工作十一载,获全国副刊好作品奖等各类新闻奖项30余次,个人杂文专栏获湖南省报纸副刊作品年赛铜奖。作品有纪实文学见诸《民主与法制》《法律与生活》《世纪行》《法制》《蓝盾》《当代警察》《公民与法》《中国老年》《香港商报》等报刊。学生时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诗歌、散文、评论等散见《诗刊》《诗潮》《诗歌月刊》《文学界》《辽河》《散文诗》《中西诗歌》等,收入《中国散文诗90年(1917—2008)》《中国年度散文诗(2004、2005、2006)》《中国散文诗精选(2005、2006)》《中国当代诗库(2007卷)》以及《学生阅读经典——精美散文》《少男少女文摘丛书——思恋小语》《少男少女抒情散文选——早恋的感觉》《青春阅读丛书——诗意人生》《靓男孩这样说女孩》《阳光与风的微笑》等青春读物。参加第九届全国散文诗笔会(青海)。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外散文诗学会深圳分会副会长,深圳市散文诗学会常务理事,深圳市宝安区作家协会理事。从这个简历可知李邵平出身新闻界,主攻散文诗和新诗。
最近又在《散文诗世界》及深圳的文学杂志《羊台山》都看到了邵平的散文诗新作及相关的评论文字,都比较亲切、真切。亲切者,因为我与李邵平同居一个城市,经常在深圳的散文诗活动场所见面,在深圳的散文诗发烧友中,邵平年轻、沉静而内敛,他人在深圳,又创作了大量的深圳题材、打工题材、都市题材和当代乡愁题材散文诗,我读他的作品,如旧地重游,如身临其境,所以感到亲切。真切者,是因为作品一如其人,邵平的散文诗走的是冷抒情的路子,他是以参与者与观察者(批判者)的双重笔调,来写作散文诗这种较为暧昧的文体,在及其短小的篇幅之内表达自己外冷内热的时代良心,用散文诗中揭示当代生活皮相之下的“冷酷”、“悲情”和“伤感”,而无论如何,这是真实的,我承认诗本移情之物,快乐的人或者心情阳光的时候,可以写出“阳光灿烂”的诗文,但是,无论哪个时代哪个世代,人生不免沉重时而荒诞,米兰·昆德拉那个“不能承受之轻”其实与当代中国都市人群的沉重之感互通款曲,生活中总有一些无奈的伤感,邵平1973年生人,写作这本诗集正是人生年届“不惑”——四十而不惑。这本散文诗集名为《不惑之解》,仅从命意来看,就有多重埋伏,人生四十之解答?之解脱?之解释?子曰四十而不惑,其实谈何容易,深圳及很多城市进入地铁时代了,但是地铁时代带给我们的一定是欢喜吗?邵平在《开往春天的地铁》这篇散文诗中表达了大多地铁时代人的“困惑”:
开往春天的地铁
在一号线与五号线合谋处,我深埋下一个愿望。
火车,从儿时呼啸而来——长笛骤鸣,跑到后山上傻乎乎想:头顶白烟的家伙,你究竟在思考什么。
来自乡村的兄弟们,将这个可爱的想法延伸。他们一头扎进填海区,细选土质的优劣,深居简出。像一群悄无声息的土拨鼠,缓缓打通时间隧道。
每天,我的目光翻新城市档案,看铁轨穿越土地的心脏,抑或一个人的前半生。女儿趴住窗,背影有点儿像小小少年。眉角擦过不知名的忧伤。
蓦然,呆呆地问:地铁开向哪儿。
我笑着说:春天。
《不惑之解》以“开往春天的地铁”开篇,其实地铁从儿时呼啸而来,正象征个人生命与历史演进的叠合,历史演进到了地铁时代和个人进入不惑之龄,下一站开向何方?人生匆匆怎能避免“眉角擦过不知名的忧伤”?怎能避免“咸湿划伤眼角,被唇轻易捕捉”(散文诗《梅》)。虽然我可以含笑回答地铁的方向是春天,但是这沧海一声笑中,包含的岂只是“春天”,所谓“春天”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善意的想象而已。
《不惑之解》中间“雁过无声”、“身上铁”、“眼睛里的蓝”、“一个人能走多远”、“江河入海”、“那时的烟花”六个部分实际上倒叙近些年来的生活足迹——生活的年轮,以深圳为圆心,作者将散文诗的思绪时而放飞至于绝域海外,时而回归到小我的内心,一百多篇文本皆以百字篇幅拉开阵势,不乏佳作,当然其间也有一些显得浮光猎影,窃以为像《心中的瓦尔登湖》这样的作品,既强化了冷抒情色彩,同时又注意吸取传统诗词的意象和意境笔调,就值得激赏。散文诗以细节、情景、故事融入作者的情感,容易凸显个性和特色,古今中外著名散文诗作家走的大多是这个路子,邵平这本散文诗集,大部分都是他行走深圳及大江南北各地的诗思断想、随想、畅想,因而能够从现实之一点一处出发,不至于虚无空洞,脱离读者。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作者虽强化文本的文学性和文字魅力,但是他始终是以一个底层人物一个打工者这样的角色和视野来进行写作,因此,很亲民,能接地气,一般高中以上的读者就可以通读这本诗集。
《不惑之解》以“绝唱”结束,试看:
绝 唱
时间在黑暗中迷失了许久。旧事丢弃城墙根,散落成泥。
像一条溪水被土地放逐,念想起初是萤火虫的灯笼,漫无目的晃动,直至与天际最末的星子连成光海。
迷香四溢,原野并没有轻易昏睡过去。那些模糊的低沉的絮语,揪拽几欲跌倒的草,掐灭不切实际的野火。事物纠正了容貌,开始拨开雾霾目测距离,看清自己。
而此时,总有一束祈望在荫蔽的山洼升起,词语风雨不识,歌声拒绝合唱。是烟是魂?它的清冷,高悬苍穹。
“开往春天的地铁”经过“雁过无声”、“身上铁”、“眼睛里的蓝”、“一个人能走多远”、“江河入海”、“那时的烟花”这些站点,最终驶入“绝唱”,绝唱向我们展示的是一个梦境,苍穹在上,歌声独享,这是一列很不寻常的地铁,也是一阙很不寻常的歌唱,不知道这是不是作者的有意安排,年届四十而不惑,实际上年届四十依然面对着一个未知的世界,就像地铁开往春天不能一劳永逸一样,作为一个探索者、劳动者和生命的承受者,邵平必须重新出发,一个人一个散文诗作者能走多远,多高?以邵平的写作痴情和文体自觉来看,我们相信他的散文诗必将开创另一个特别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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