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茂画伯水墨画印象
87翁李奇茂画伯被他的学生称为“转世神圣,凡间画仙”,所谓“笔含哲理、墨藏天机、神其抽象、形意写真、万和天成”,可谓确评。
今观台中市文化局出品之《李奇茂教授画集》是大师年近古稀之作。本册画集,集先生书法、绘画作品数十帧,其间人物画或抽象表现如《慈爱》、《闲聊》、《怀素写书》、《驱煞勇士》、《沙国胭脂》、《黑珍珠》,或满纸生活气息,如其中的《台湾生活速写》、《手工水饺》、《烧饼油条》、《午后小吃》、《夜戏》、《大拍卖场》、《套马》等。可以看出李先生的抽象表现人物画与他的写实白描人物画折合中西,在深入了解、体验中国水墨画精神,特别是中国文化底蕴的基础上,大胆运用西化的构图、造型、色彩、光影等表现手法,将中国人物画的写意精神,借助特具独创性的画法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凌空蹈虚,奇风飘墨,形神兼到,具有极强的生活气息,同时又在极其热闹当下的生活场域之内蓬勃着人类的生命的热情。
古语:画如其人。奇茂大师生于皖北涡阳县,涡阳地处皖北豫皖交界处,此地多出圣哲奇士,老庄、三曹、陈胜吴广等古代圣贤豪杰皆生于此地。此地地域文化的流风余韵养育了皖北一方人文气脉,天宽地大,豪迈干云,奇茂先生的书法作品“墨泼四海,笔扫天地”,结体奇绝,渴墨横飞,以整体格局、纵横气概取胜。其书风大致毕现其人格魅力以及书风、画风背后的文化乡情。本册画集里面的《春荷》、《夏荷》、《秋荷》、《冬荷》突破传统国画的尺幅规矩,正方形的画面以淡蓝、深青、水白和乳白四色敷底,以雨点皴、荷叶皴、螺旋皴点缀画面,《冬荷》一图画面除了左侧的题款之外空无一物,这四幅荷花图合在一起表达出一个锐意创新的国画家在博观约取之余以现代风和现代理念所达成的创意成就,看起来,这四幅荷花图很像西方现代主义画家如波洛克的点滴彩画法,但实际上“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其画面的材质元素、符号表征和哲学理念是地地道道的东方气派。这种画法颇为适合西方人现代审美取向,但实际上它又遥遥地回应着中国古代崇尚意境,崇尚笔情墨趣和留空布白的画学哲理,可以说它们既是最现代的、最概念的同时又是最中国的、最乡土的。
真正的画者从不屑于蹈袭前人,也不屑于重复自我。李奇茂先生的创意书法《我画》颇具书道的意趣,书道讲究书者独与天地精神相往还的独创性和唯一性。石涛论画“法自我立,一以贯之”与书道精神相为发明,奇茂大师《我画》这幅书作书、画合一,充分表达了一个参悟画理、妙悟天元,敢于大破大立的一个天才画家的襟怀抱负。奇茂先生的每一幅画作都具有独创性和唯一性,独创性表现在作品的画面上融合着个性特质和地域文化特色的风格特征——用以观玄的老庄文化气息和大开大合的个人情感气质,其唯一性表现在其作品“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创造性努力。奇茂先生书法“鉴古吸今”四字值得玩味,常言“鉴古融今”,画家在传承传统的同时应融合当下的审美情趣。奇茂先生在继承传统的同时,理解传统的同时,却要直面当下,以当今世界洲际风云、异域文化生态入画,如作品《沙国胭脂》,重点描写伊斯兰世界女性的生活实景。画家以淡红点染伊斯兰女性的面颊,双目如窗,表现了画家与伊斯兰世界以及伊斯兰女性灵魂相互对视、相互吸纳的紧张关系。整个画面以巨大的墨块遮盖住众女躯体,表达了画家对于伊斯兰文化的近距离的观照,整个画面令人窒息,中间的布白隐隐约约,近看群女秀颊犹如中国少女,远看群女的脸部和双目犹如伊斯兰世界向我们开启了一扇扇窗户,这是画人直面异质文化并从中国传统意境里面所生发出来的对于异质文化的一种径直的观审感受。因为画家不回避现实,勇于接纳现实,也就是“吸纳当下”,然后再将经过中国文化意境过滤的心相一气涂写出来。这大概就是所谓“荐古吸今”的特殊表达方式。因为所写画面的现场感和画家表现方式的特异性而使这幅作品取得了唯一性。即使是表现非洲群女题材的《黑珍珠》,也可以看出作者对于生活现场的强烈的感受性,画家以没骨墨块随意晕染,非洲群女形象跃然纸上,看起来不费工夫,实则画家在作品中所倾注的深度构思和创新努力,都达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
通观画册,我们可以发现奇茂先生在书法、绘画——人物、花鸟、速写、泼墨、泼彩、构图、写意变形,观念创新,题材猎奇,书画融通等各个方面都进行了大胆的探索。先生足迹遍及七洲四洋,对西画、东洋画、韩国水墨画、日本书道、佛教艺术、岭南画风以及国际上流行的超现实主义画风了然于胸。因此,有机会有条件博观广约取,为我所用,我们看到先生对中国边疆西域风情、大漠驼铃、草原生活至为神往,以晚年纯熟墨法与坚实的线条表现能力所绘制的《驼行吟》、《沙国行》、《套马》图,可谓“似与不似,不即不离”,若非神游其境,具备超强的速写能力和中国书画功底则无法传达如此生动的边疆风情。
中国画要继续往前走,不可推倒传统,这已成定论。中国画要继续往前走,必须放眼世界,改革创新,这也已经是不争的定论。二十世纪中国画坛诸大师,包括台湾的张大千,无不是在汲古从新的理念之下大胆创新,以致硕果累累。今观李奇茂画伯,天才不群,积学深厚,在台湾这个八面来风的文化场域之中鉴古吸今、敢于创新、善于创新、巧于创新,这种不甘人后要为中华美术在国际画坛争得一席之地的自觉和自信以及其成功的创作实践都令人肃然起敬。
纵观李奇茂先生的数十幅绘画作品,我们还可以看到一个很特殊的方面,即在其所有的表现中华文化内涵的画面里面,他特意要向世人特别是西方人表现出中华民族雄强、阳刚的一面,特别是《接杀》这一幅水墨画,可以做多层解释,画家以五色灿然的色块描写二人绝命搏杀的场景,气势撼人。因为水墨是中国画的本体性符号,这两个“接杀”在一起的墨块当然可以看成是今天的两个中国人誓死必争的生活场面,它有效地向西方人传达了中国人的另外一种阳刚之美——西方人常常引以为自傲的抗议精神。当然这个画面也可以理解成中西文化的碰撞,生死俄顷,主动接纳西方文化的中国文化主体必须摆出搏杀的姿态,因此,画面所传达出来的精神理念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米芾拜石图》同样传达着现代中国人跃跃欲试、有所作为的精神状态,我们以前所看到的《米芾拜石图》,画中的米芾都是面目祥和、谦卑,仰面或正面拜服在嶙峋怪石之下,李奇茂大师的这幅拜石图,米芾面目刚强、英武,他没有跪拜在巨师之下,只是弯腰示意,文人米芾那振作欲起的身姿表明画中的人物略为礼拜之后,起身欲超越此石、跨越此石的行动意志——艺术不是永远拜服在传统的脚下,艺术是以艺术家的行动与传统对话,站起身来寻找更加广阔的路径。
版权说明:如非注明,本站文章均为 紫藤山文化艺术有限公司 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和附带本文链接。
本文暂时没有评论,来添加一个吧(●'◡'●)